全面抗战爆发后的厂矿内迁运动,前后历时约3年半,有大约40家国营厂矿内迁,647家民营厂矿内迁。内迁厂矿在迁入地的分布上, 以四川250多家为最多,湖南220多家居次,广西、陕西、云南等省又次之,共有200家左右。
湖南200多家内迁工厂中,迁入衡阳的为最多。国民政府经济部工矿调整处自1944年5月31日奉命办理协助湘桂各厂二次内迁,到8月底衡阳陷落时统计:“湖南、广西、广东三省有539家厂矿,遭劫的396家,占73.3%,其中桂林156家,衡阳有83家,柳州26家,祁阳17家,攸县15家,梧州9家,湘潭8家,零陵7家,钟山及邵阳各6家,长沙5家,全县、贺县、常宁及耒阳各4家,南宁、衡山各3家,其他地点36家。未遭劫的有143家,包括湖南境内沅陵55家,辰溪49家,洪江及新化各3家,安江及杯田各1家;广东省境内曲江13家,乐昌11家,连江4家,仁化2家,信宜1家。”
据工矿调整处以上不完全统计,抗战时期厂矿企业大迁移中,迁入衡阳城区的有83家,迁入衡阳下辖各县的有11家,其中常宁4家、耒阳4家、衡山3家。
四为工商繁荣。内迁工业企业以及一大批企业家的入驻,不仅为衡阳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,培训了管理人才、技术人才和熟练工人,更带来了先进的经济发展观念。以工业为龙头,加上交通枢纽和战时军事指挥中心的独特地位,融汇商业、金融业等元素,衡阳社会、经济、文化快速发展。
大量金融资本涌入衡境,一时间衡阳银行林立。国民政府为建立和强化战时的金融垄断体制,在着手部署工业内迁的同时,在武汉成立了中央、中国、交通、农民银行联合办事处总处 (简称 “四联总处”)。
“四联总处”是战时国民政府最高财政金融管理机构,下辖12个分处,其中成立于民国二十九年 (1940) 1月1日的衡阳分处 (办公地点设南正街8号),是“四联总处”之下权力仅次于重庆分处的一个分支机构。
随着战事不断扩大,华北、华东、华南等广大地区的国家行局、省市地方银行、商业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也被迫内迁转移,像中国银行战前即在衡阳设有办事处,1941年7月长沙支行也撤至衡阳。中国农民银行衡阳办事处奉命改为分行,直属总处领导,辖湘潭、零陵、长沙、邵阳等办事处。广东省银行衡阳办事处、湖北省银行衡阳办事处、江西建设银行衡阳办事处、江西实业银行衡阳办事处等相继在衡开业。民营银行中,复兴实业银行总行从零陵迁至衡阳,金城银行、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均在衡阳增设分支机构。湖南省银行总行早在1939年5月即随省政府南迁耒阳。
民国三十一年(1942年),衡阳城内有各类金融机构64家,其中金融管理机构4家,银行41家,保险公司7家,信用合作社12家。 市内道后街、铁炉门一线的银行鳞次栉比,成了名噪一时的“银行街”, 当时规模仅次于重庆、昆明,号称全国第三大金融市场。
津、沪、穗相继失守后,衡阳以其战时地理位置的优越,成为西南大后方的物资吞吐口。湖南省贸易局、财政部火柴专卖公司湖南分公司等商业管理机构都设在衡阳。
香港失陷后,这种地位更显重要,更多的机构和难民涌入衡阳。市城区人口由战前的10余万人, 猛增至45.6万人,大小商户多达6000余家,尤以百货、五金、绸布、颜料诸业,最为兴旺发达。如百货业由战前的93户,增至255户,增长1.74倍. 绸布业由73户增至220户,增长2.01倍。五金、颜料等业,多达190余家。当时太平洋战争业已爆发,工业品货源困难,但不少经营户,为支持军需民用, 辗转从温州、宁波、金华、鹰潭调集商品来衡阳经营,经海防从广西抢运而来的日用工业品,也以衡阳为集散地,远销西南大后方。
据不完全统计,每年仅供应重庆的布疋,即达80万疋以上,约占重庆总销量的10%。此外,数以万计的难胞,为谋求生计,在衡阳主要街道摆设工业品地摊, 唱卖之声不绝。时衡阳工业品贸易兴隆, 为全省之冠。一些经历当年建市的老年人回忆,当时衡阳的南货、糖烟酒盐等食品商业相当兴旺,南货业以“惠浮馆”最大,专营批发,资本超过百万银两。
烟业店以“长发祥”开店的时间最长,持有户部烟草专卖许可证,该店专门收集衡阳各地烟草经加工后销售,有的销往长沙、汉口等地。
酒业以“吉昌玉”“义胜”的年产值最高,居全行业之首。青草桥一带有酒坊300余家,年产湖之酒、虎骨酒、烧酒13300吨,有“青草桥头酒百家”之称。
油盐业以李向荣的“泰昌顺”最有名气,常以薄利多销招引顾客,售出的油盐,不短斤两。商业的发展,也带来了旅馆、饭店、理发、照相、沐浴、洗染、修理等服务业的兴旺。
市区较具规模的饮食店有“梓园”和“竞园”,它们都设有客房和澡堂。“九如阁”规模最大,是当时饮食业中经营比较齐全的店铺, 无论包、点、面、菜都获得好评。江西人卢瑞芬开设的“怡园”,内设影剧院、旅馆、浴室、酒菜馆,备有中西餐厅,为民国时期衡阳饮食服务业之大户。
随着沦陷区工商业纷纷内迁,衡阳商贾云集,商业盛极一时,财政收入剧增,列当时国统区重庆之后排第二位。据当年衡阳国税稽征局资料统计,1940年衡阳征收省税税额占全省的20.7%。1941年底,衡阳有固定工商业4856户,营业税收入占国税的45.56%。时征收盐税的有衡阳盐务管理局;征收烟酒税、货物统税、矿税等税的有衡阳货物税分局;征收所得税、印花税等税的有衡阳直接税分局;征收房捐、屠宰税、营业税、产销税、遗产税、地价税、土地增值税等地方税的有衡阳税捐征收处。当时衡阳地方税捐多达18种,征收金额法币258万元,相当于国税收入1008万元的25.09%。
▲1941年10月,美国援华航空部队“飞虎队”来衡。图为美国飞虎队员与女友乘坐人力车游衡阳,从中可以看到昔时衡阳街市的繁华景象。
衡阳建市时,正值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的第11个年头。当时,衡阳经常是一日数惊,风声鹤唳。1938年中秋节,日本侵略者的飞机夜袭,投弹百枚,小西门被炸成焦土。1939年4月6日,敌机把1公里长的下长街全部炸毁。1940年以后,日本侵略者空袭更加频繁,这年的8月10日至23日,17架日机,两次袭击,轮番轰炸,衡阳市成了一个火海,摧毁了半个城区。这年10月,日本侵略者的飞机再次轰炸衡阳地区,衡阳电厂、常宁水口山矿等工业设施被炸。但英勇的衡阳人民从来没有被吓倒, 他们和迁衡的国民政府众多的政府机关、工矿企业、金融机构、文化团体,以及更多为免遭侵略者加害和屠戮从华中、华东、华南各地投奔衡阳而来的难民群众一道,走出掩体,政府重新开门,工厂重新开工,学校重新开学,店家重新开张,道路重新开建。就这样,建了炸、炸了建,建了又炸、炸了又建,衡阳城一次次浴火重生。
一时间,衡阳城内,湘江两岸工厂遍布,店铺林立, 市场繁盛,铁路、公路、水运畅通,文化教育发达。当时,衡阳的工业多设立在南起白沙洲、北到合江套的湘江沿岸,绵延约10公里;与之同时,衡阳的商业亦沿湘江西岸,北起青草桥,南至洪家塘,大小商铺,陈列百货,可谓东尽闽浙之利,南列粤桂之珍。入夜,城区大街小巷灯红酒绿、歌舞升平,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,一度被誉为 “小上海”。
此时衡阳建市,正是对这种工业实力和经济价值的高度认可,更是对衡阳人民临危不惊,履险不畏,在艰难困苦条件下不屈不挠、奋勇前行的最好鼓励与肯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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